青梨总算可以松口气,打发了女仆,不甚熟练地滑动轮椅来到桌前,看着桌上的两个文件袋,足足发了半小时的呆才下定决心打开。
然后从袋子里倒出几张照片,两个袋子里都是,加起来不过七八张的样子,所以捏上去才会薄薄的。
青梨看着照片,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,半天都无法挪开视线,拿起第二张照片的时候,动作也僵硬缓慢得像是生锈的机器。
那些照片一看就是转摄后又经过了画质修复的,有种锐化过高的感觉,颜色略显灰暗,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年代感。
照片上大多是一个年轻的华裔女人和小女孩的合照,拍摄得很随意,两个人基本上都没有在看镜头。
有女人抱着小女孩坐在庭院的摇椅上的,有女人给小女孩喂饭的,讲故事的,不过七八张照片,里面的小女孩就从不到一岁连路都不会走的样子,变成了三岁多穿着蓬蓬裙和女人一起在庭院里散步的样子了。
最后一张照片不一样,画面里的人变成了三个,是很正式地拍摄的,三个人都看着镜头,年轻的深色头发灰色眼睛的外国男人和之前照片里的年轻女人,两人中间坐着公主裙的小女孩,完全就是一家三口的样子。
小女孩笑得很开心,脸蛋肉嘟嘟的,外国男人深情地看着华裔女人,女人眉目郁结但也笑得真诚又温柔地看着镜头。
照片上还有时间戳,显示这是二零零四年的十月十号,她四岁生日的当天。
她想起岳峙说过的话,这个男人,也就是她的父亲,在之后的一年就彻底失踪了。
青梨把照片随意分散地摆在桌上,就这么一直看了几个小时,整个人像是被从里到外冻住了一样,一动都不能动。
她不自觉地伸手描摹了一下照片中女人的眉眼,比出生那天在医院里拍的那张更加清晰,和她残存记忆中的母亲重合了起来。
手渐渐攥紧,她胸口涌起难言的愤怒,一把抓过手机,拨出了照片后面的电话。
电话几乎立刻就被接通了,明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,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一样,青苏迪高兴的声音传出来,“阿姐!”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青梨冷漠地问。
“这是我给阿姐的新年礼物,阿姐喜欢吗?”青苏迪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青梨的态度,语气依然雀跃又温柔。
“不说我就挂了。”
“阿姐别着急,我只是想告诉阿姐,其实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,照片里的那个俄国男人,叫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