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(1 / 2)

天蒙蒙亮,美玉就从梦中醒来了,昨晚做了个什么梦,她全然忘记,只剩下浑身的酸痛。

她无力地起床坐到了梳妆镜前,突然看见了那水头极好的翡翠鸳鸯锁。

那个她可以丢在陈家的信物,如今又失而复得,她的手缓缓碰到了鸳鸯锁上,心里蓦然一痛,这一痛是为了谁?她说不明白,也不想去细想。

早饭的时候,美玉突然提到自己要和李骜一起去战场。

红翘还在吃惊中,陈铎已经冷笑了一声,满腔的怨恨、愤怒和酸涩都化在这一句话中,“你就这么喜欢他?愿意和他同生共死?”

说“同生共死”的时候,陈铎的声音颤抖带着隐隐的哭腔。

红翘震惊地瞪大眼睛,美玉已经淡淡道:“是。”

陈铎嘴角抽搐,眼角通红,“那我算什么?”

美玉沉默了。

“什么都不是,是吗?”陈铎自厌到了极致,忍不住笑出了声,他想起美玉和自己说的关于前世的那些话,恨不得回到前世,将以前的自己捅死,取而代之。

美玉舀粥的手顿了一下,无奈地看着陈铎,“你想我说什么?”

陈铎继续冷笑,“我想让你说什么,你就说什么吗?说你爱我,说啊!”

红翘的眼睛瞪大了极致。

他们两个还没有顺利和离,而且陈铎手上还掌握着海光谋反的事情,她应该讨好他、稳住他,美玉张了张口,如何也不能说出这句可以哄陈铎的话。

哄他的“我爱你”叁个字,就是说不出口。

“怎么?说不出口吗?”陈铎喉中苦涩,笑道:“说一句我也爱你也成啊。”

美玉这次知道自己说不出口,索性连嘴都没张,陈铎几乎是仰天长笑,把一旁的红翘吓了一跳,他深深地看了美玉一眼,毫无留恋地转过头,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院中。

红翘小心翼翼问:“姐姐,陈先生到底是谁啊?”

“我前夫。”美玉撇了撇嘴。

红翘正要细问,门口突然传来声音,“不是前夫,我们还没和离。”在屋内两个吃饭的女孩吃惊的目光中,陈铎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,他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,“我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。”

“会和离的。”美玉看着陈铎,笑着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陈铎的碗中,“快吃点菜补补身体吧,走了这么一个来回累坏了吧。”

陈铎拿起筷子,一把将咸菜吃到了嘴里,挑着眉道:“好吃极了!”神采飞扬的样子有了过往的身影,美玉无奈地摇了摇头,低头继续喝粥。

刚才情绪上头的时候只想离她远远的,刚出了门马上就醒悟过来,自己还没被明文明令地赶走呢,就这么沉不住气要走了,岂不是不战而输了,陈铎输不起,遂厚着脸皮回来了。

美玉要和李骜随军,要将翠拂阁最近的账本整理好,十分忙碌,陈铎本来在一旁看着她和红翘忙,慢慢地凑上前去,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开始帮忙,边打着算盘边想着李骜那个大老粗肯定不会用算盘。

美玉经商,和他才比较有话说。

可是他到底靠什么蛊惑了美玉,让美玉选了他?这么想着,向前扒的算盘珠直接从算盘上蹦飞出去,吓了一旁对账的的红翘和美玉一跳。

他讪讪一笑,接着打起了算盘。

太子寝宫富丽堂皇,是天下仅次于皇帝寝宫的卧房,今日太子破格在此招待外臣李骜,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。

李骜面上铭感五内,心里十分无奈,太子摆明了要楚王明白,李骜是他的人。

酒过叁巡,太子拍了拍手掌,一个内侍端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,太子笑看着纳闷的李骜,授意他接过,李骜照做,太子见他手持瓷瓶,笑道:“你手中的瓷瓶里装的是价值连城的毒药,无色无味溶于水中,什么都看不出。”

他站起来,走到李骜身后,拍了拍李骜的肩膀,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我希望楚王到不了浣南。明白吗?”

李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点了点头,“明白了。”

太子笑着进了内室,走之前指着李骜道:“那毒你可小心点,一滴就致命。”

李骜点头。

次日就是李骜所在先头部队出发的日子,他一大早就穿着铠甲出门,路过前厅时看见了坐在主座上的美玉,愣在了原地。

美玉将头发梳成男人发髻,身穿男装,冲着他粲然一笑,李骜心中一动,无奈地笑了,步入前厅才看见周围座上坐着好几个人。

看见身穿战甲的冯守时,李骜更是无奈,已经说好了让他留守,没想到他还是要去;另一边不出所料的坐着同样身穿男装的红翘,他就知道他这个认的妹子,不管如何都和美玉形影不离。

红翘的下首还坐着一人,定睛一看,竟是面容冷凝的陈铎……陈铎!???

李骜眨了眨眼,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,陈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马上就移开了视线,李骜的喉结滚动,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

尴尬在几人中蔓延,美玉环顾左右,见没人开口,便开口道:“我想着你的大帐内应该有人服侍,所以我和红翘就做此装扮,至于他俩,他俩想加入你的亲卫队。如何?”

李骜说不出不字。

一行人就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出发了。

红翘以前不会骑马,后来在去西域的路上也学会了骑马,她和美玉两个早晨已经把脸弄黑,将胸裹起,看起来就像两个瘦弱的男子,倒也有几分长随的模样。

陈铎和冯守时随侍在红翘和美玉左右,冯守时本就面黑,此刻更是黑的厉害,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,视线频频望向陈铎。

陈铎知道他在看自己,也不管他,只是看着前方。

李骜领着的先头部队足有叁千人,但实际上管理这些士兵的并不是他,而是挂着副将名头的孙质,这个孙质同样是楚王举荐的人,听说是贵妃娘家的亲戚,他并不是单靠亲戚关系走后门的草包,确实有些能耐,将叁千人的部队管理的井井有条,与路过的百姓之间秋毫无犯。

而且对楚王打定主意要搞的李骜也是彬彬有礼,是一位十分令人可亲可敬的人。

李骜并没有在楚王的架空下坐以待毙,而是整日待在孙质的大帐里,恨不得和他睡在一起,就是看他如何安排处理事务,以及打探楚王何时到来,他们又打算何时与冀州的“匪”打仗。

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,李骜等人主要是押送粮草,因此行动极慢,很快就被楚王的部队追了上来,此时距离冀州已经不到十天的路程了。

楚王刚到没多久,就召集军中上下的将领开宴饮酒,如山军令竟是完全不当做一回事,李骜和孙质陪坐在一旁,都觉得楚王行径荒唐,孙质忍无可忍上前相劝,被楚王一把推翻在地,“担心什么?反正有你,我就输不了,大家都喝起来啊。”

醒者寡,而醉者多。

李骜敬重孙质,上前将人扶起回座,地毯上的舞女们扭动着腰肢,给在场的将军们一个个倒满了从西域远道而来的葡萄酒。